熔銅藝術大師朱炳仁簡介(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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熔銅藝術大師朱炳仁-創作神態
熔銅藝術大師朱炳仁-創作神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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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銅》朱炳仁

我用熱血與激情
熔化了銅
賦予了銅,流動的自由

我讓大地與江河
召喚了銅
賦予了銅,凝固的節奏

我用天雨與清泉
臻養了銅
賦予了銅,滋潤的凝眸

我讓筆墨與詩情
染化了銅
賦予了銅,永恆的宇宙

無語銅匠
銅鑄了宮柳
有緣香積
香醅了梵樓

立雷峰塔
塔開五世之秀
修周天堂
堂啓六時其悠

禪靈的銅
在其中
凝聚其
歲月之稠

銅予我天
我予銅地
一個銅字
天地間 瀟灑昂首

作於2011年7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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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朱炳仁看來,熔銅藝術是渾然天成的,同時也是變幻莫測的,是可以無窮無盡,無限無極。朱炳仁熔銅藝術於抽象的形態之中捕抓了具體的意念,於具體的意念之中熔融了可以產生聯想的抽象形態,表達了他暢翔於形而上時空中的心展意馳。朱炳仁在抽象的熔思之中尋覓著他的藝術理想,這種對於形體的解構,更能使得意義熔鑄到對形式的追求之中。這種解形熔意也使得傳統的工藝美術走向了更為富有新鮮語義的境界之中。

熔銅~創新的藝術領域

「熔銅藝術」這幾個字始見於2007年,當朱炳仁的第一批熔銅作品問世就受到中外文化藝術界高度關注。那一年,朱炳仁參加中國國家級大師268件作品大展,他的第一幅熔銅書畫藝術《闕立》被國家博物館收藏後,北京文藝界為此特別舉辦《闕立》作品研討會。自此,熔銅藝術就以其獨有且不可複製的魅力,進入了藝術的殿堂。

《闕立》作品研討會的評價是:該作品以其簡練明快、傳統而又時尚、對立而又統一的風格讓人眼睛一亮,作品僅0.5平方米的面積既有浮雕又有圓雕,既寫意又寫實,同時揉合了銅雕、國畫、書法及油畫多種技法。在經氧化、磨拋而筋骨凸現的貼銅衫木基板上,呈現著黝黑古銅色的神秘深沉,以熔銅工藝中自然流淌掛落而產生的精靈般的藝術浮雕造型,閃耀著富貴而祥和的光彩。以其鬼斧神工般的不可重複性給人以強烈的視覺震撼。在表現上,蓮荷的大寫意的枝葉與失臘精鑄的極為寫實的蓮蓬圓雕別具匠心地組成一幅挺拔闕立、獨具質感藝術作品,抽象與具象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中國《雕塑》雜誌副主編宋偉光曾用「解形熔意」概括「熔銅」的藝術特徵:「於抽象形態之中捕抓了具體的意念,於具體意念之中熔融了可產生聯想的抽象形態。」中國著名文化藝術家馬識途也認為:「這門藝術使得高溫熔化的銅的自然紋理,和傳統的銅工藝與中國書畫渾然相接,賦予了書畫、雕塑藝術新的靈魂。不僅是全新精湛的熔銅工藝、也是優秀絕倫的雕塑藝術。」

熔銅~始於天工造化的靈感

誰能想到,朱炳仁的「熔銅藝術」靈感是來自於上天對他的磨難所產生的靈感。2006年,由朱炳仁擔任銅總工藝師所設計打造世界第一高佛塔常州「天寧寶塔」,卻在竣工最後時刻接受一次「鳳凰涅盤」般的洗禮。在一場驚天大火中,塔刹首層青銅銘文瓦簷瓦被全部熔融,在這聖火的熔鑄中,卻蘊藏著千姿百態晶瑩的銅鑄和結晶體,而被高僧稱之為稀世珍寶的「佛塔舍利」。這熔融的形態,讓朱炳仁發現了天工造就的「精魂」,也觸發了朱炳仁形而上的藝術靈性,從此開創出舉世獨特的「解形熔意」的熔銅藝術。朱炳仁為了紀念這件事,還將當時未完全燒熔的銅材加以藝術處理,成為一件相當有紀念價值的作品。

朱炳仁何許人也?書香門第的朱家原是紹興的名門望族,從清同治年間,文才出眾的朱雨相開設的第一代「朱府義大銅鋪」;到朱寶堂這個常年吃素的虔誠佛教三寶弟子,誠厚信義經營的「朱府瑞昌銅鋪」,以精湛的技藝為佛教寺院精鑄銅香爐、銅法器;然後到朱德源1983年在杭州浣沙路開設「朱德源書畫社」,是中國改革開放以來第一家民營書畫社創立者;再到第四代傳人──因銅藝術而揚名的國家級工藝美術大師朱炳仁,130多年的代代相傳的璀璨銅藝,成就了「朱府銅藝」享譽江南的金字招牌。

如果朱炳仁以傳統銅藝加以發揚光大而已,那麼他早就是位功成名就的大師了,因為他是目前中國銅雕界唯一國家級工藝美術大師,並且還獲得聯合國科教文組織授予的「國際民間工藝美術大師」之稱號,在銅藝術領域中唯一一位中國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僅僅是在銅建築藝領域,他的代表作品就包括:

˙ 杭州高達12.6 米靈隱銅殿(1999.12~2001.2 獲基尼斯記錄)
˙ 無錫靈山的百子彌勒(2000.8~2001.5 獲香港科學藝術金獎)
˙ 108 平方米的西安大雁塔唐玄奘求法圖(2000.1~2000.9 中國工藝美術金獎)
˙ 北京人民大會堂銅雕門(1996.10~1997.4)
˙ 上海金茂大廈銅裝飾(1998.1~1998.10 獲該工程優質獎)
˙ 102米高的上海展覽中心金銅塔的重建(2001.11~2002.2)
˙ APEC 會場的百幅銅壁畫(2001.3~2001.10 獲國家發明專利)
˙ 高達47 米的桂林中華第一銅塔(2001.6~2002.7)
˙ 杭州雷峰塔(2001.8 開工,2002.10 完成)
˙ 臺灣同源橋:朱炳仁創作(安置於中台禪寺)
˙ 峨眉山金頂等十六大銅建築總工藝師
˙ 中國第一部銅建築藝術專著《中國當代銅建築藝術》著作人
˙ 在杭州設計製作中國第一座「江南銅屋——朱炳仁銅雕藝術博物館」
˙ 2013年中國建築藝術雙年展作品《鄉語》(底座22米;用銅16噸)

但朱炳仁並不以此為滿足,他讓人覺得可愛又可敬之處,在於他是個永不滿足的探索者,不斷的追求與創造新的銅藝表現。朱炳仁認為:「在藝術道路上,執著的背後可能是機遇。」他也相信,只要足夠努力,總有一天「生活會用一種輝煌的方式來接受你。」

從小酷好繪畫、書法、篆刻、雕塑藝術的朱炳仁,對於承脈於中國古老清銅藝術的祖傳銅工藝孜孜不倦的進行學習、研究,在創作中不僅融會了古老藝術的傳統,還賦予了新時代銅工藝的創新元素,豐富了銅工藝的表現形式,為源遠流長的銅文化注入了時代新風。

在現代銅工藝創作的實踐中,朱炳仁借鑒其他藝術表現手法的精粹,研究、綜合、總結出一系列「朱府銅藝」鍛、鑄、疊、鑲、蝕、鍍、刻等工藝技法,以科學與藝術相結合的理念和智慧創造了紫金、多彩雕、刻、割、編等新工藝,並將這些技法演化為豐富的藝術語言。

「熔銅藝術」是朱炳仁的首創,這是用「無模可控熔鑄工藝」創作的一門藝術,「無模」使銅液在藝術家掌控中熔意。朱炳仁在熔銅藝術之中繼續尋覓著他的藝術理想,銅在他的手中綻開了絢爛的花朵。憑藉對銅稟性的深刻瞭解,以及自身深厚的文化素養,家族積定的書香氣質,他超越傳統,大膽創新,賦予熔銅藝術品強大的藝術生命力。由此可知,朱炳仁是站在當代藝術的高處尋找突破,努力攀爬世界藝術領域的另一座巔峰。

中國《雕塑》雜誌副主編宋偉光說:「適用性與審美性相結合是工藝美術的首要特徵,而朱炳仁的熔銅藝術,則是將審美性從適用性中剝離出來的審美性藝術,從鍛銅—刻銅—塑銅—熔銅,從而走上了由工到藝、由藝到術、由實用到藝術、由具象到抽象的演變過程,這種由形而下到形而上的超升中,實踐了“物質與精神的轉換”,這種解形熔意也使得傳統的工藝美術走向了更為負有新鮮語義的境界之中。」這些評語為朱炳仁的熔銅藝術創作做了恰當的註解。

發展創造遠傳承更為重要

銅,是人類最早認知並從自然界獲得的金屬元素。隨之開啟的銅器時代(一般指青銅時代)將人類文明帶入一個全新的階段。銅器的使用和銅工藝的發展標示出人類文明的一次飛躍。

銅文化在我們的先民生活和精神體系中佔據著舉足經重的地位:夏禹收九州貢金各鑄一鼎,在銅鼎上記載其本州山川人物、貢賦田土之數,嗣後,九鼎被奉為國家社稷的象徵;上古君王又以青銅鑄成鉞,用於典禮的儀仗,而黃鉞或節鉞則成為權力的信物;春秋時期鄭國子產命工將法律條文鑄於銅鼎之上;秦始皇統一六國後銷天下之兵器,化作銅汁,鑄成十二個金人……。

其實上古時代就是青銅文化的時代,青銅文化是指青銅器具所包含、所反映的文化現象,以及所包含的文化內涵。青銅器自誕生之日,就與當時的政治、經濟、科技、文化藝術以及信仰、審美等密切相關,體現並映射出強烈的文化內涵,從而形成了青銅文化。直到春秋末期,中國冶鐵技術有了很大突破,得到日益廣泛的應用,至秦漢時期,在武器、農具方面,鋼鐵逐漸取代了青銅。

青銅時代作為一個時代結束了,但是,銅冶煉和銅器製作業並沒有因此衰落下去,相反,在更多的領域繼續得到縱深的發展,漢代甚至出現了青銅製品的又一輝煌時期。此後,銅文化在每個發展時期又鑄銘著時代的印記,從社稷重寶到百姓日常生活用具,銅製品逐漸滲透到人民生活的各個層面,概括了社會生活的所有領域,如貨幣、兵器、郵政、宗教、地震、冶金、天文、建築、氣象、中醫學等。正因如此,銅製品始終貫穿於中國整個文明史,因而形成自成體系、獨具特色的銅文化,是中華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

面對這麼博大精深的銅文化,一般人大概只能以傳承為主,但朱炳仁不甘如此,他認為,在銅的領域,一定要創造出更多與前人不一樣的東西。儘管工藝美術這個行業一直注重傳承,但存在的問題卻是傳承有餘發展不足。有些東西,傳承是必要的,但發展、創造遠比傳承更為重要。

守成易,創新難,自覺地創新更難,朱炳仁以「癡迷」的狀態進行了持續多年的創作。所謂創新,並非只是一個簡單的技巧問題,它是植根於時代前進的基礎上的審美理想、審美趣味變化的問題。而朱炳仁的熔銅藝術正式將各種元素和熔、裝配、組織,賦予新的藝術概念,造就了可以詮釋「熔現實主義」概念的雕塑作品,更勾勒出藝術的真諦。

朱炳仁創新的「熔銅藝術」其來有自,並由三個面向巧妙構成:

一、銅在自由狀態下熔融流淌而成的銅結晶體,本身已具有天工造就藝術神韻,在朱炳仁的精心設計及藝術處理下,熔銅藝術品也就此誕生。朱炳仁的熔銅作品中,在有限的藝術品畫面上融入了他自己的美學理想,表現出無限的宇宙空間以及對人性的體悟、對藝術的愛和對永恆美的遐想。

二、朱炳仁將傳統藝術與現代藝術和熔。熔銅藝術是寫實與寫意的交接,抽象與具象的並合,一方面對接了傳統藝術中約定俗成的文化背景和審美情趣,一方面又以寫意和詩化的表現手法,強調了銅雕藝術品的形式特徵,進而保證了熔銅是「熔現實主義作品」,而不是任何其他門類的藝術品。

三、更重要的是,朱炳仁不故弄玄虛,不晦澀難懂,他透過自己的作品與每位元觀賞者親切互動,甚至零距離的接觸,讓觀賞者得到屬於自己的讀解,享受到其中的樂趣,成功地將藝術品創造者與觀眾和熔。在杭州當地,朱炳仁被稱為:「與老百姓最親近的藝術家。」

獨創出現代銅書壁畫新工藝

「創新」的路絕非一蹴可幾的,最初是從朱炳仁為北京人民大會堂製作的銅雕門開始,當他完成了莊重華美的銅雕門之後,還需要裝裱著名書法家啟功的多幅書法,為了與銅雕門相協調,朱炳仁提出做銅刻書法壁掛的想法。經過潛心研究和反覆試驗,他終於獨創出銅書壁畫這門新工藝。

這一次的成功令朱炳仁備感振奮,更令他懂得把握機遇與不斷前進的重要。此後,他借鑒銅板畫的製作手法,運用現代科技的手段,大膽採用紫金刻銅雕的新工藝,並通過分層次分區域氧化著色,使銅色同墨分五彩,深淺濃淡層疊交錯,刻畫的人物畫面生動豐滿,線條流暢,色澤亮麗,神韻華現。

朱炳仁曾發表一篇《談現代銅書的形式美》的文章,重點摘述如下:

「歷來有“金文”之說,並無“銅書”之詞,本文將現代的以銅為載體的書法表現形式,以“現代銅書”稱之,以別於金文銅書。

書法作為視覺藝術,以筆墨變化或“轉折之勢似飛鳥空墜或棱側之形如流水激來”,展示其內在的形式美,但書法還在其紙張的肌理效果選擇,裝裱的款式,畫心色塊的組合、拼接,在追求外在的形式美。

現代銅書是書法外在形式美的擴張,在書法載體的更替上以求形式美的發展。現代銅書是一種個性化的藝術創作,將書法作品以其不同內涵用不同的銅工藝表現手法來展現,每幅書法作品製成一幅銅書,兩者真跡互證。

現代銅書是將造型藝術(繪畫、雕塑、建築、書法)中的繪畫、雕塑和書法三類藝術綜合運用,是著意雕飾的藝術品,不僅是從書法本質的筆墨章法、線條構架和流動氣勢上追求形式美,而且更是從其構質載體上,書、雕、畫互補上,內形式與外形式的交融上,追求著更具體的看得見摸得著的形式美。

現代銅書將形式美中的抽象的形式美與具體的形式美淋漓盡致地表達出來了。作為一個銅書的創作者,除了其一定的書法功底外,還必須熟悉材料,也就是熟悉銅的秉性,熟悉其鑄、鍛、刻的不同工藝的紋理美,熟悉其氧化塗飾、鍍飾及鑲、鏨、鏤、焊的質感、色感、觸感和視感的不同,或行雲流水,或山巒層疊,或粗獷礪烈,或細膩工巧。

將紙上的書法搬到銅上,一番勞作是少不了的。“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的意境如何立體地、具體地、神韻地用銅書這特有的表現手法來展示其形式美,要創意、策劃、構思、運籌,將各種獨立的工藝、技巧、手工的、機械的、高新技術的、傳統的、現代的、後現代的手法揉搓、並置、聯幅、交融、綜合組成一個有機的整體,在形式美的直覺下,展示人們把握精神和物質的內在的美的功力和造詣。」(原文刊於2003年7月5日中國《美術報》)

此外,朱炳仁還是庚彩工藝的發明人,「庚彩」意指在「粉彩」基礎上受「琺瑯彩」影響而產生的新品種,特指在可控中流暢凝固的熔銅藝術品上的彩畫技藝,綜合運用了油畫,水墨畫,水彩畫,漆畫,畫琺瑯等技法,通過彩料的滲化、疊加、融匯、渲染、拋磨而形成二次流暢肌理的現代藝術品。
一場與達利跨越時空的「對話」

2012年,第十二屆西湖藝術博覽會盛大舉行,這屆博覽會增加了許多的國際元素,主辦單位特別請來藝術大師達利的近百件超現實主義雕塑作品,而組委會覺得杭州作為一個極富文化底蘊的城市,不應該讓達利的作品孤零零地接受喝彩,於是很想找一個中國藝術大師的作品來與達利展開一場中西方文化之間的「對話」。該找誰來與達利「對話」呢?因為這次參展達利的作品主要是雕塑,而且也有許多是銅雕作品,組委會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朱炳仁。

朱炳仁為此趕在開展前,用幾天的時間作了一尊名為《我想像的達利》的雕塑,非常傳神地表現了天才藝術家的目空一切:兩根黃色的、堅硬向上翹著的鬍子,在青銅色鏤空的面龐襯托下顯得極其桀驁不馴。

當達利紀念館的負責人居雍見到這尊雕塑時十分驚嘆,畢竟那兩撮精心修剪過的、自稱「能感受宇宙震動」的小鬍子,就是達利最得意的作品之一。居雍沒想到,朱炳仁竟然捕捉到了這股神韻,於是他非常真誠地表達了自己的喜愛。

朱炳仁也受邀參觀達利展區。聞名於世的《記憶的永恆》、《時間的舞蹈》旁邊圍滿了觀眾。那只融化的、軟綿綿的鐘錶掛在樹上,流淌成一個人形,青銅雕塑堅硬的質地和輪廓變得流暢與平滑,給觀眾無限的空間去想像時間的流逝。
朱炳仁坦然承認,大師就是大師,巔峰之作也確實名不虛傳,達利的所有的作品都呈現出一種說不清的荒誕、離奇和悲歡色彩,那種憂慮的情緒打通了中西方文化的通道。但朱炳仁也自信地認為,中西方的文化各有所長,中國藝術家有足夠的底氣與西方的藝術進行對話。

朱炳仁看完達利的作品後,衷心地留下了讚語和期許:

敬仰達利,他超凡而不可及;
跨越達利,他巍然而又不可不及;
遙望達利,我帶著生命之作以朝聖的虔誠,給藝術神壇以獻祭。
解形熔意,雲捲雲舒,超越時空,不卑不亢。

達利紀念館前兩位負責人也認可這個觀點,他們說朱炳仁的熔銅作品與達利的作品至少有一點是共通的,比如達利的融化的時鐘體現的是軟與硬的對比,他的本意是通過將時間軟化來解構大家一般意義上的時間,而朱炳仁的藝術也很好地體現了軟硬的對比,堅硬的銅一旦變成了流動的水,便可行於當行止於當止,再加上作品所表現的中國山水畫的內斂與簡潔,對比自然鮮明。

達利紀念館負責人居雍和義大利藝術家聯盟主席吉利都非常喜歡朱炳仁的另一件作品《頭的悲哀》。朱炳仁以前觀摹各種佛像時,經常看到許多佛像的頭被竊走了,深深感到無知與貪婪所導致的悲哀,於是他創作了這匹頭與身割裂的馬,馬頭被做成裝飾品用來盛放物品。

吉利對雕塑所表達的文化的寓意讚不絕口,他邀請朱炳仁參加在義大利舉辦的一個保護文化的論壇。居雍也邀請朱炳仁到巴黎、倫敦、紐約的達利紀念館去做巡迴個展。達利在世界許多城市都有紀念館,每年會邀請各國的藝術家做6場個展,朱炳仁是第一個被邀請的中國藝術家。

這場原本被很多人看來是「人為」的對話所引發的最大爭議是,中國人有多少底氣與大師級的達利對話。然而,對話比想像的要簡單,藝術品自己會說話,中西對話可以如此簡單!

朱炳仁成功地完成了這次的對話,也開啟了更高、更遠大的視野。

銅亦有情、“稻”亦有道

2012年,在第十六屆上海藝術博覽會中,朱炳仁發表最新創作的熔銅藝術作品──《金稻》。朱炳仁是首度受邀參加上海藝博會,主辦單位提供最大的展區以示禮敬,展位面積達400平方米,共展出五十餘件熔藝術精品,創上海藝博會歷史上藝術家個展作品數量與展位規模之最。為此,朱炳仁還特別請義大利的設計師來設計展場,並做了許多準備。他的目的是想讓展覽方式能與國際接軌,讓國際藝術界眼睛一亮。

這次展覽朱炳仁以「稻可道,非常稻」為主題,奉獻一片讓人驚喜奪目的金色收穫──「金稻」,金色的秸稈自然舒展、沉甸甸的稻穗若隱若現……作品所呈現的金燦燦的色澤,並不是依靠黃金上色,而是透過銅本身的氧化而形成。朱炳仁希望通過寫意的藝術手法,並藉助亞洲最大的藝博會平臺,呼籲來自世界各地的參觀者,反思全球共同面臨的糧食安全問題。

以往中國的藝術家選擇表現的主題,總是風花雪月,梅蘭竹菊,而朱炳仁偏偏選擇了處處可見、日日可食、人人可種的「稻」,來表現他心中的大「道」。這稻是尋常,也是綱常。這稻以有形之體,餵養人的無形精神。這稻,小到只是餐桌一粒,大到可以拯救一國饑荒。稻的形象,是朱炳仁心中藝術與人生的體驗。

「道可道,非常道」出自老子的《道德經》。朱炳仁借鑒老莊哲學,以「稻可道,非常稻」為主題的系列藝術,這是他近年來對人類生存和發展環境及其變革的多面探索所得。在朱炳仁看來:「銅亦有情,“稻”亦有道。」他希望用熔銅這樣的現當代藝術手法,遊刃有餘地表達具象實物,從中反映現實社會中人們共同的關切和情懷,並將銅雕藝術創作推向一個新境界。

人文關懷──這就是朱炳仁「創新」之路上的另一領悟吧!

對家鄉愛戀,對大自然敬畏

2013年9月27日,在第五屆中國建築藝術雙年展中,來自杭州的一座巨型銅建築藝術出現在北京鳥巢的南廣場。這座由朱炳仁創意和製作的建築藝術作品《鄉語》,帶著西湖荷葉的芬芳與中國當代建築文化的開放元素,與英國的建築大師札哈、鳥巢的設計大師赫爾佐格等國際建築界泰斗們的新作一同展出。

《鄉語》這一建築作品高8.6米,底座長22米,寬15米,總用銅量高達16噸。《鄉語》的展示位置恰與北京奧運主場館《鳥巢》形成呼應,中國藝術研究院美術研究所副所長王鏞說「前者更傾向於回歸自然,而後者更強調結構本身的框架和功能性。」

朱炳仁回顧新建築《鄉語》創作的過程,提起他正是在「現代」、「後現代」各種先進思潮盲然襲來之際,怪異的扭曲的不可理喻的神經性建築充斥在各城市的中心的情況下,他停下自己的腳步,向左右向前後觀察和思考中,想起了清金農「婆留鄉語聽來熟,恍在春風衣錦城」的詩句,迸發出要用這種概念的建築空間來表達自己對中國、對家鄉的一種深沉的愛戀,和對大自然的深深的敬畏。

《鄉語》如中國百姓家鄉起伏永恆的山丘,又如穩穩一塊巨大的綠色的璞玉,又似乎一葉飄落在鄉間河流與湖畔的荷花,其作品的褶皺仿佛正在敘說著中國人文的歷史滄桑。朱炳仁甚至感慨:這件作品也如他父輩伏地的手掌,鼓著的青筋是力量的樂奏,仿佛在抓取大地的一抱鄉土,帶上一陣沁人肺腑的泥土,從鄉間走來,向城市走去。

這次世界建築藝術展的組委會,特別舉辦「《鄉語》對話城市建築藝術」研討會,邀請許多學者專、建築師和藝術家,針對前一時期在業界提出的中國城市建築「千城一面」的瓶頸,用他們豐富的知識和敏銳的分析,從不同視角解讀《鄉語》的出現對中國當代城鎮建設發展的創新作用,以及中國建築藝術走向世界的前景。在研討會中,朱炳仁提出自己的主張:「具有中國文化元素的當代建築不僅能對中小城鎮建設發展引領新路,也可能更好的融入世界的城市建築。」
但願銅就是我,我就是銅

在杭州朱炳仁的「江南銅屋——銅雕藝術博物館」內,琳瑯滿目的熔銅藝術品,多姿多采,幾無修飾,獨具魅力又極圖天趣,讓人流連忘返,每年吸引150萬人次到訪參觀。對於朱炳仁來說,這裡每一件銅雕都是一個鮮活的生命,都是他的得意之作,因為這些作品凝聚了他對銅雕藝術的心血以及銅雕技藝的創新。
每個人都有詮釋自己生命的方式,而朱炳仁選擇了銅。在銅的世界裡,他充滿活力、神采飛揚。在一篇文章中朱炳仁稱自己是一個徜徉在銅文化長河中的現代銅匠,帶著虔敬的心情追逐五千年的精氣。在那篇文章的結尾,他寫道:「但願銅就是我,我就是銅。」

朱炳仁說:「銅是一種可貴、理性的金屬:它不像鐵,總是不斷地剝落生長著紅鏽色的外衣,又老想顯露自己白晰的肌體;它也不像金,常以耀眼的光芒炫耀自己高貴的存在;銅遠久地、默默地掩隱在深綠的氧化層下,堅守著自己的沉穩、溫馨與永恆。」由於這種理解,難怪朱炳仁能自在的舞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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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銅》 朱炳仁

手握著鐵鉗,鉗夾著坩堝。
銅在沸騰;在噴金;在等待,
一千年,兩千年,五千年的等待。
忽而,人動了、手動了、堝動了、銅動了。
立定,太極推手;轉身,霓裳羽衣。
一陣金光,傾灑而下,潑墨飛濺,銀河直瀉。
百態千姿,萬壑千峰,奔騰呼嘯,頓失滔滔。
驚天地, 泣鬼神。
一汪金水,終成圖畫。

青銅時代,鐵魄銅魂。
在正宗正經的 不容置疑的規矩中,
在成方成圓的 無可挑剔的範模中,
重複著千年一日的神聖故事,
再現著千身一面的經典作品。
有銅質沒有品質,有鑄銅沒有舞銅,
有圏囿怎有靈氣,有困扼那來靈動,
大境如禪 大美如化。
銅在範內 魂在何方。

沸騰;噴金;起舞;涅槃。
神聖的當是變化 ,經典的該是變革。
範內凝固歲月,堝中熔化時間。
在滄桑和蒼茫中淡泊淡定,在現實和浪漫中雲卷雲舒。
造化在舞銅中任性地發揮它的脾性,
舞者在舞銅中理性地熔鑄他的個性。
立定,太極推手;轉身,霓裳羽衣。
銅終於舞起來了。
天地無限,造化無窮。

錄自朱炳仁《雲彩》詩集精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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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熔銅藝術是讓銅在一定空間裡自由流淌,不受拘束,形成千姿百態的肌理。」在朱炳仁看來,熔銅藝術是渾然天成的,也是變幻莫測的。他還借鑒了歷史上五彩、琺瑯彩、粉彩的精華,在熔銅材質上創造出全新彩繪「庚彩」,讓古樸的銅穿上了一件流光溢彩的外衣。

朱炳仁熔銅藝術的難能可貴,在於他一方面尊重「銅」這個材質的存在感,從「銅」的物理屬性出發創作;另一方面,他極度張揚他個人的藝術風格,用明顯具有當代性的觀念指導他的創作。這種以當代的語法,架構傳統的語彙,融合個人的修辭的創作方式,就是朱炳仁的本色。

北京畫廊協會理事長程昕東評說:「朱炳仁作為一個工藝美術大師,他有他的創作思想和理念,而且剛好出現在這個時間點,他試圖尋找一種自我的藝術創作方面更高階段的自由,我覺得恰恰可以順勢引導,或許能夠為當代藝術帶來新的可能性。在我們提升文化藝術脈絡成長的過程中,有沒有可能找到一種新的當代藝術表現方式,發現新的藝術價值。很多藝術表達呈現出一種糾結的狀態,我也曾為當代藝術的發展擔心過。有了這麼多年的積累鋪墊以後,朱炳仁作為一個特殊的個體,通過熔銅技藝的手法進行當代藝術創作的實踐,而這種技藝是很多當代藝術家做不到的,我覺得這種嘗試是一定會為當代藝術帶來新的發展可能。」

朱炳仁和台灣結下深厚情緣

詩人余光中說:「鄉愁是一灣淺淺的海峽,我在這頭,大陸在那頭。」朱炳仁雖然在那頭,但對這頭的台灣並不陌生,甚至比許多大陸人士還懂台灣。

2006年禪宗名剎杭州靈隱寺,與台灣中台禪寺結盟為同源禪寺,更於2007年致贈朱炳仁作品《同源橋》給中台禪寺,作為兩寺和合聯盟的見證。這座橋長10公尺、重達8噸,靈隱寺也保有一座。自那時起,朱炳仁就和台灣結下深厚的情緣,其中又以與高雄的情緣最為深厚。

2010年,朱炳仁和楊奉琛舉辦「熔煉之舞~兩岸大師雙人藝術展」,分別在臺北華山創意文化園區及高雄國立科學工藝博物館展出。朱炳仁到高雄時訪問高雄大學,和學生交流並發表演說,高雄大學校長黃英忠並聘朱炳仁為駐校藝術家,未來將教授銅雕藝術。朱炳仁還拜訪佛光山,因為2007年常州天寧寶塔開光時,就與佛光山開山宗長星雲大師結緣了,後來還有過數次會晤。

2011年,朱炳仁到台灣拜會詩人余光中,並贈送給余光中台灣台中禪寺的同源橋的模型,同時還送上自己兩幅書法作。隔年兩人在北京相聚,朱炳仁向餘光中贈送詩集《雲彩》,還在北京大學舉辦一場「《鄉愁》會《雲彩》」對談。

2012年,朱炳仁受邀在台南舉辦個展,受到台南扶輪社友的熱烈歡迎,他還參訪奇美博物館,見識台灣民間美術館的內涵。當朱炳仁與台南市長頼清德見面時,賴清德還表示想在台南找尋適當地點,讓朱炳仁設立銅雕藝術館。

數赴台灣,朱炳仁深深領略了台灣的風土人情。在他看來,台灣的文化,與大陸同宗同源,卻又別有韻味。而在台灣的文化中,佛教文化給他留下的印象最深刻,大概因他與臺灣的情緣始於此吧!

同時,作為一名工藝美術大師,朱炳仁對台灣的藝術文化的體悟也非常深刻。面對社會變遷、時代脈動與全球經濟發展的趨勢,台灣藝術文化積極轉型發展,在「文化創新」的同時進行「藝術加值」,並以「文化領航、創藝生活、美學經濟」為發展目標,使得台灣的當代藝術文化發展欣欣向榮。

每一次到台灣,朱炳仁都能感受到非常濃鬱的藝術氣息。他在高雄大學講座的時候,欣喜地發現,台灣學府很注重對年輕人文化藝術的培養。在與同學的互動中,他也發現台灣的孩子對藝術的見解有一定的獨到之處。他們對藝術的熱忱遠遠超過了朱炳仁的想像,他在他們身上看到了台灣藝術文化的燦爛前景。

在朱炳仁一次次的赴台行程中,他也發現台灣的文創產業發展地越來越好了。他相信,這與海峽兩岸各類文創機構的交流互助是分不開的。因為文化創意產業的發展,最重要的幾個要素中,人才是第一位的,還有就是要有文化的廣度和深度,而既然是產業那肯定要有市場,要有資金,和創作自由度。

隨著兩岸關係的發展,越來越多的人投身於兩岸文化產業對接事業,整合兩岸的資源、創意、資金和人才,共同將中華文化的豐沛資源轉化為中華文化軟實力,朱炳仁也希望能為兩岸的文化交流盡一點綿薄之力。(資料整理:王樂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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