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女學院本傳-明懷萱傳奇》(Ch3.7)

但身份上的枷鎖,註定著悲劇的發生,任誰想逃都逃不掉!……

Ch3.7

「我所說的故事,是學姐們一代代流傳下來的,從來不對外人談起。這其中有多少真偽,沒人能分辨得清。……」容姐娓娓道來貞德女子學院的由來。

董事長的本名是樂儀,據說她的祖先可以上溯至戰國時代的名將樂毅,但她喜歡別人直接稱呼她Catherine,或是凱瑟琳,即使她的員工也如此稱呼她。

這是一種標準的美式管理,她在美國生活七年,習慣許多美式的作風。

凱瑟琳的父親是樂之邦,曾是國內營造業的龍頭老大,勢力遍及海內外,不僅承攬國內的重大工程,還參與各種國外的工程,兼及土木和機電二大領域。

樂之邦認為「建設是發展之本」,只有透過建設與發展,才能為人類創造美好的生活。他還相信人必須腳踏實地活著,土地才是最珍貴的資源,因此投資開發各類的不動產業,除了大型集合住宅外,還包括商用不動產和休閒不動產等。

凱瑟琳的父母親自幼篤信天主教,年輕時二人因信仰而相識交往,經過漫長的愛情長跑,最後在教堂完成了神聖的婚約。雖然婚後他們一直膝下無子,卻認為全能的上帝自有安排,他們只能不斷地禱告,祈求天主早日賜福。

直到中年以後,凱瑟琳父母的祈求才獲應允,母親終於懷胎生下一位女孩。

這位女孩不只是上主的恩賜,還是樂家的唯一血脈。從呱呱堕地開始,凱瑟琳就負有傳宗接代、繼承家業的使命,父母親為她取名為儀,寓意著「母儀天下」。

或許是這種壓力使然,父親對凱瑟琳的管教十分嚴格,他不想凱瑟琳沾染任何富貴之氣,於是將凱瑟琳託名於要好的朋友家中,以普通人身份就讀一般的學校。

父親更不許凱瑟琳對外提起家世,要求凱瑟琳憑著自力爭得成就。

凱瑟琳的母親出身於書香世家,她的祖父在近代文壇赫赫有名,堪稱是著作等身的大才子,她的父親雖然未能青出於藍,卻也謹守祖訓及家教,將凱瑟琳的母親調教成知書達禮的名媛淑女,並成為傳統價值中典型的賢妻良母。

凱瑟琳的母親明白丈夫的一番苦心,雖然心中百般不忍,對此卻不曾有過任何怨言。但她不願凱瑟琳幼小的心靈,烙印著父親冷酷無情的形象,私下改用諄諄教導的方式,讓凱瑟琳懂得許多道理,包括父親管教方式的用意。

凱瑟琳並未令父母失望,各方面表現都十分優異。她的成績永遠是班上的第一名,各類學藝競賽都名列前茅,校內如此、校際亦然。她還具備天生的領袖氣質,除了班長的寶座不動如山外,高二時就破格擔任學生會主席,兼演辯社的社長。

至於對外界隱瞞身份一事,凱瑟琳一點也不介意,甚至還覺得有些好玩,就像是「乞丐王子」或「皇帝微服」般有趣。雖然凱瑟琳在外像是個普通平民,在家可是個嬌貴的千金小姐,父母絲毫沒有虧待她,只要她開口的就應有盡有。

在所有的同學和朋友中,只有德雷莎知道凱瑟琳的真實身份,因為凱瑟琳託名於她家中,算是德雷莎父親的乾女兒,這二位的女孩從此有了不解的緣份。

德雷莎的父親也是營建業者,事業規模不大,卻是凱瑟琳父親的主要的下包廠商,二家平日就有密切的往來。加上德雷莎和凱瑟琳同齡,二人一同上學有伴照應,於是凱瑟琳就託名在德雷莎家中,對外假稱是親戚的關係。

日子久了,這二家的關係更為親密,凱瑟琳成為德雷莎父親的乾女兒後,凱瑟琳的父親也收德雷莎為乾女兒。雖然彼此有了名份,但凱瑟琳和德雷莎從未以乾姐妹相稱,她倆早就相約彼此不分大小,一輩子都是最好的朋友。

凱瑟琳和德雷莎從小學到高中,一直是同班同學,這當然是凱瑟琳父親暗中的安排,但她倆確實也不願意分開。除了上學同進同退之外,連放假時凱瑟琳和德雷莎都會到彼此的家中互住,同床共寢膩在一起,經常談心直到天明。

雖然這兩人形影相隨,卻永遠是一前一後,凱瑟琳拿第一名,德雷莎就拿第二名;凱瑟琳當班長,德雷莎就當副班長。二人偶有爭執時,總是德雷莎先讓一步,凱瑟琳也會隨後退讓,所以二人從小至大,即使稍有爭執,卻未曾真正吵過架。

德雷莎真的不如凱瑟琳嗎?對此真是眾說紛云。

曾有人推測德雷莎礙於凱瑟琳的身份,所以處處讓著凱瑟琳;也有人假想德雷莎愛戀著凱瑟琳,寧願讓凱瑟琳事事佔先,也不願所愛的人受到半點委曲。

但德雷莎的確有勝過凱瑟琳之處,那就是德雷莎的人緣比較好。

受到凱瑟琳的宗教信仰影響,德雷莎自小學開始受洗,成為天主的子民。她們兩人都信仰虔誠,沒想到德雷莎卻更為投入,似乎願意將一切都奉獻給天主。

讀國中開始,凱瑟琳和德雷莎就積極參與教會活動,升上高中時,凱瑟琳擔任青年聖母軍的團長,德雷莎則擔任副團長,這種夥伴關係似乎從未變過。她們兩人直接對教區的神父和修女們負責,與神父和修女們的關係日益親密。

若是依照凱瑟琳父親的期望,當凱瑟琳讀上大學之後,就該讓她回復真實的身份,並開始帶她四處歷練。沒想到,他的願望卻永遠未能達成,一次驚天巨變,讓父女的關係跌至冰點以下,一輩子也無法融化,反而留下永遠的遺憾。

事件發生在凱瑟琳升上高三的那年暑假,正是她青春洋溢的美好歲月。

那時教區來了一位年輕的大修士,在晉鐸神父前先到這個教區見習,剛好被分配責任帶領青年聖母軍。這位修士長得高大英俊,是少女心中的白馬王子類型,他與凱瑟琳和德雷莎很快地熟識起來,成為無所不談的好朋友。

神父與教友間的關係十分複雜,有時神父是上主的代表,主持彌撒聖祭及聽教友告解贖罪;有時神父是宗教導師,解答教友所有信仰上的疑難。

除了宗教的身份外,有時神父是心理醫師,聆聽並排解教友心中的苦悶;有時神父是個好朋友,與教友同甘共苦緊密相連。

事實上,神父最不可能、卻最適當的身份,就是情人!

神父應該是上主所化身的情人!唯有情人,才能同時扮演那麼多的角色!

正因如此,這位修士才會成為凱瑟琳的初戀情人。

那年暑假,青年聖母軍舉辦大露營活動,在凱瑟琳和德雷莎精心策畫下,近百位中小學生浩浩蕩蕩出發了,隨團的大人只有那位修士和兩位修女。

這是青年聖母軍每年舉辦的例行活動,一切事宜都可比照辦理,似乎毫無風險可言。出發前氣象預報沒事,營隊就依照舊址,扎營在乾涸河谷間的沙洲上。

誰也沒料到,白天時平地的河谷雖然稍見陰霾,入夜後山區卻下起滂沱大雨,更慘的是,營隊中並未有人察覺山上天氣的變化,營火晚會後大家已開始安歇。

明明營區所在位置沒有下雨,但兩旁的河川卻突然洪水暴漲,並迅速地淹沒沙洲,一寸寸逼近營地。當有人發現情況不對時,近百位成員已陷入危急之中了。

這個營隊的成員大多是高中生及國中生,還有少數高年級的小學生,成員根本沒有自救的能力,凱瑟琳和德雷莎雖是活動主辦人,同樣也束手無策。

當時,只見那位修士奮不顧身,在暗潮洶湧的河水尚未及腰時,只靠著一支手電筒,就在黑夜中強行穿越近二十丈的河面,再狂奔到附近的野戰駐軍部隊求援。

一整營的駐軍全部出動,緊急在在河岸與沙洲間,拉起二條巨大的繩索,繩索旁站立二排士兵當做人牆,護送這群受難的露營成員,一個接一個地安然渡河。

當全員無缺安抵河岸後,凱瑟琳緊繃的神精突然失控,忍不住大哭起來。

危難發生那時,凱瑟琳心中想的是,萬一有成員傷亡,她寧可自沈河中謝罪,也無顏再見成員的親屬了。此刻見到大家都安然無恙,她的心情既是高興、又是難過;有著歡喜、也有著悔恨,如此錯綜複雜的情緒,只能放聲痛哭吧!

野戰駐軍帶著剛脫難的營隊成員,到半山上的一座興建中大廟中歇息,這是附近唯一的選擇。成員們都已疲累不堪,各自蜷伏在空洞的大殿中小憩。

說來有些諷刺,上帝的子民竟托庇於佛祖的門下。或許這也是上帝的安排,芸芸眾生在天地間自有歸屬,一切隨遇而安再好不過了!

凱瑟琳仍是神經質般地抽泣著,這回連德雷莎也勸阻不了,為避免影響其他人休息,修士只好單獨帶著凱瑟琳,到廟外林間的涼亭內,讓她一次哭個痛快。

修士又是安慰又是輕哄,就像個情人似的,而且由上帝所化身的情人,這讓凱瑟琳備感溫馨與安全,她突然心生愛慕之意,整個人投入修士的懷抱中。

凱瑟琳喃喃地訴說愛意,分不清是向修士告白?還是向上帝懺悔?那濕透的衣服無法阻隔內心的火熱,她盡情地發洩自我,開始狂吻修士……。

起初修士還刻意迴避著,畢竟這是情理法都不容的事!漸漸地,修士也把持不住,開始回應著凱瑟琳的熱吻。兩人激情愛撫後,終於發生了親密的肉體關係。

當營隊安全回到教區後,修士和凱瑟琳已建立牢不可破的愛情了。

凱瑟琳絕不後悔愛上神職人員,她甚至認為這是上主的旨意;修士也拋開所有的教條,瘋狂地愛著凱瑟琳。兩人每天約會、幽會、做愛,深恐機會不再。

如果修士不是神職人員,他和凱瑟琳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對,肯定會受到眾人的讚美和祝福。但身份上的枷鎖,註定著悲劇的發生,任誰想逃都逃不掉!

這兩人只能當成祕密情人,愛一天算一天!

終就紙是包不住火的,這段畸戀很快地爆炸開來,搞得個整教區滿城風雨,傳聞不斷。虔誠的修士和清純的凱瑟琳,頓時變成了罪人,等待接受著無情地審判。

那位修士被教會流放菲律賓山區的修院苦修,如果沒有任何的大赦,此生他將老死在那裡。他心甘情願地接受了,沒有絲毫怨言,只當作是贖罪的懲罰。

凱瑟琳則被父親逐出家門,並斷絕和她的一切關係!母親雖然痛心萬分,卻不捨母女連心的情份,只好暗中瞞著父親,偷偷地將凱瑟琳送往美國讀書。

這一去七年,凱瑟琳回國時已人物全非了。

凱瑟琳的醜聞不僅令父親顏面盡失,更徹底傷透了他的心,他不斷地自責「女不教、父之過」,甚至覺得從此將和終身信奉的上帝絕緣了。

根據傳聞中的說法,凱瑟琳的父親到死都沒有原諒她,他將她逐出家門後對天發誓,此生不願再見到她,他也說到做到,從此當作沒生過這個女兒。

然而,自從凱瑟琳完全「失蹤」後,她的父親開始痿靡不振,整日酗酒、脾氣也變得暴躁,連事業也無心打理。她母親偷偷地接濟著她,卻不敢在她父親面前提起這位女兒,免得再刺激父親傷心,或發狠斷絕了母親接濟凱瑟琳的管道。

七年後,凱瑟琳的父親因肝硬化撒手歸西,她母親在他臨終前,原本想讓他再見女兒最後一面,但他斷然拒絕,甚至不准女兒回來奔喪。

但凱瑟琳還是回來了,趕不及為父親送終,她只能悲憤地跪在墳前,抱著父親的墓碑,整整痛哭了一天一夜,直到昏厥倒地後送醫急救。

忍受了七年的悲傷,加上失去愛侶之痛,凱瑟琳的母親也一病不起,不到半年就追隨她父親而去。從此只剩凱瑟琳孤單一人,面對著未知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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